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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明男-工藝之家
「整天不讀書,光做這些土尪仔,將來你要靠它吃飯是嗎!」急著下鍋煮飯的母親,看到整個爐灶充塞著曾明男的「泥塑作品」,怒火心中燒生氣地罵道。未料,母親一語成真,歷任多種職業後,曾明男最終果真選擇陶藝為一生職志。 澎湖望安島有美麗的石滬及稀有的綠蠵龜,從天台山可眺望湛藍的海岸線,當夕陽西下,在花宅坐看日落,陽光灑下寬闊的金色大道,一路鋪陳至海平面,令人眩惑地想循著那金色大道向落日奔去。這是筆者當旅人看望安的美。但對出生在望安的曾明男而言,出生地似乎是一個宿命,女人種田,男人出海捕魚,那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世襲。 望安的小孩上小學時,多半必須離鄉背井到馬公念書。羽翼未豐即離巢,對一個七歲的小孩而言,意味著難以面對的孤寂與無助,因此許多小孩忍不住思鄉之苦而輟學,曾明男亦是如此。「我小學三年級時休學二年當放牛童,有時隨父親捕魚或跟母親種田。」十二歲那一年,曾明男隨母親搭船到高雄,在那裡,他看到了城市的繁華,看到除了望安之外的世界面貌。「以前澎湖晚上都點煤油燈,我第一次看到電燈,興奮地舉起手數著路燈,又看到汽車、火車、寬闊的馬路、大船……,那種感覺好像自己登上了月球般,很震撼!」曾明男回憶五十餘年前的感受,說來卻仍語帶興奮。 知道外面的世界後,曾明男不再當牧童,他意識到唯有唸書才有機會擺脫宿命。從小就喜歡上勞作課的他,大學聯考志願是上美術系,但卻未能如願,於是改讀陸軍經理學校(國防管理學院的前身),退伍後適逢國立藝專(今之台灣藝術大學)成立夜間部,曾明男這一回如願以償,再度回到藝術的天地。十餘年後更遠赴英國取得藝術碩士學位。 曾明男深知要與古人競爭比登天還難,因此在創作之初,他就深入研究中國陶藝,從傳統出發,以漢唐為本,再從傳統從中找出少見的版塊。花了不少時間和金錢,最後他終於創新出鮮紅的鐵紅釉色,開創出了鮮明且獨特的個人風格。 「定州花瓷琢紅玉」是中國大文豪蘇東坡對鐵紅釉的稱許。曾明男的〈鐵紅罐〉即以鮮麗的紅,漸次鋪展出淡黃與白,並於白色之處書寫草書,此處呈現如蟬翼般的細小網狀裂紋及光澤,展現出古典與現代的融合。〈時間的痕跡〉則運用釉彩敷色技巧及窯燒火候創造腐蝕的肌理,以斑駁傳達滄桑的歲月痕跡。 〈淑女〉則是另一件將草書線條表現於陶藝中的作品。作品中垂首的女子有著中國女性含羞帶怯的溫婉,流暢的線條、去除具象的枝節,簡約形塑出古代女子的風華。整體作品蘊含著靜、定之禪風。 漢唐時期的陶器特徵是「厚實有力」、「剛柔並濟」。因此,曾明男的〈藍寶石釉瓶〉在造型上亦承古風,表現出渾厚、古樸之氣,沈穩的藍向上發展出鏽紅與寶藍色,漸層的色澤流現出結晶花紋,散發出仿若藍寶石的璀璨。 科學、技術與藝術是陶藝的三元素。曾明男表示:釉藥可以用方程式計算出配方,但是窯火的溫度、陶燒的時間、氧氣與二氧化碳及上釉的厚薄等,皆須掌握得宜,方能展現創作之藝術性。他的作品〈雞〉以鐵紅釉表現雞的頭部,雞背則使用仿如白玉的青磁,腹部忽又以石之肌理彰顯土之自然之美。一件作品同時展現三種不同的色調與肌理,曾明男在技術與釉藥的使用及創意上,無疑有其過人之處。「雞」的台語發音是「家」。幼年離鄉背景求學的過程,讓曾明男體會出「家」的可貴。「家庭倫理是中國的固有傳統,它同時具有文化的內涵。」另者,幼時曾明男要求母親養狗當寵物,母親回應:「人都沒東西吃了,狗要吃什麼?」於是改小雞當寵物。雞,遂成為其作品的常客。如〈全家福〉即描繪公雞與母雞帶著三隻小雞的畫面,曾明男以手塑方式呈現岩石的肌理,凸顯出泥土樸拙之美。 90年代,曾明男致力於陶版之創作,以銅為發色劑,在還原燒下,製造紅、藍、紫、綠等豐富色彩。如〈人物〉即是以藍寶石釉為顏料於陶版上作畫,用書法之筆觸延展出水墨風格之作。作品中,書法的線條帶出人物的五官,背景則燒製出如潑墨山水之渲染意境。臉部一紫一白的顏色更益顯出女子神秘氛圍。 曾經無羅盤引導方向,端賴經驗與討海人的勇氣,追隨父親在茫茫大海中捕魚,這個生活經驗讓曾明男增添了自我挑戰的自信。對於自己「妙手偶天成」的陶藝作品,曾明男希望有朝一日能在藝壇留名青史。(圖文出自國立台灣工藝研究所)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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